萝卜的恩赐
萝卜的恩赐
刘鑫
萝卜是冬天的恩赐。萝卜是冬天的福音。这些年，兰溪市大量生产小萝卜，价钱不菲，小萝卜种植的面积大大增多，给兰溪菜农增添了福音。
萝卜的资历写在《诗经》和《尔雅》里，比番薯老得多。我们甚至发现，大凡能在《诗经》里出头露脸的菜蔬，都是土得掉牙的国货。它们最有资格倚老卖老、说三道四。
萝卜是现代的通称。在古书中，有莱菔、荠根、芦菔、芦葩、秦菘、紫菘等不同的名字，现在已经不再用。
萝卜按季节来分，品种也各异。据《王桢农书》介绍：“萝卜一种而四名：春曰破地锥，夏曰夏生，秋曰萝卜，冬曰土酥。”名字一个比一个好听。
在我们兰溪，萝卜就有大萝卜和小萝卜之分。萝卜大的，有二三斤重。小的只有半两重。兰溪有名的就是小萝卜，乡贤李渔就曾说：“生萝卜切丝作小菜，伴以醋及他物，用之下粥最宜。”不过，萝卜生吃，肠胃胀气，“但恨食后打嗳，嗳必秽气。”
兰溪小萝卜，大多种在沙地里，由大萝卜密植而成。你看到当今田野里，农夫们正在一字儿排开，围在田中央，蹲着拔萝卜的情景，此种场面十分热闹，人们肯定要说，这是农妇们在拔小萝卜。
播种小萝卜，喜欢的是泥沙地。这是萝卜的特有的偏好。元朝许有壬《芦菔》就有这样的记载：“性质宜沙地，栽培属夏畦。熟登甘似芋，生荐脆如梨。”
播种小萝卜，现在比过去简易得多。成片成片的田畈，经过小萝卜业主的土地流转，用拖拉机深耕，形成一畦一畦的田块。萝卜籽粒细小。撒播下密密麻麻的萝卜种子，施上尿素等肥料。经过雨水的滋润，就长出了嫩小嫩小的芽苗，芽苗茎粗不过毫米，只比大头针略粗，亮片绿色的心形小叶平展，永远是旷野里那不经意的一丁点儿小绿。只是芽苗太密，我们称它为“毛毛菜”或是“鸡毛菜”。
这毛毛菜鲜食，经过拌以大蒜，用猪油清炒，冰清玉洁，嫩嫩的，十分好吃。我小时候就爱吃这毛毛菜。而且，还可以和着粉丝泡汤吃。
秋天的季节是迷人的。成群的农妇的身影就是在拔小萝卜的象征。大队的人马，今天在这边拔，明天在那边拔。似乎拔也拔不完。过上一星期后，她们又回到原来的田畈里，又一字儿排开，获取新的小萝卜。
萝卜全身都是宝。长成的萝卜叶，是用来喂猪的好饲料。农妇们最喜欢的是用萝卜叶晒咸菜。小时候，母亲就是这样做咸菜的：将萝卜叶洗净，晾干，然后将萝卜叶切成细细的菜粒。将成堆的菜粒从木桶里用洗干净的簸箕搬到不盛水的水缸里，撒下一丝丝盐，又将菜粒搬到水缸里，又撒上一丝丝盐。最后，我们洗干净脚，爬到水缸里，将菜粒压扁。放上洗好的石子。过几天后，我们将腌过的菜，拿到竹匾里晒上几天，咸菜就这样制成了。
我们用咸菜制成酥饼。现在，兰溪的大麻子酥饼可出名了。我们用咸菜煮肉，那咸菜肉是我们读中学时的主打菜，那时虽没有什么猪油、菜油，好像吃惯了。现在想起来，还是想吃咸菜肉。
小萝卜，腌起来，松脆爽口。现在兰溪的“桃花雨”小萝卜制作工艺已列为金华市非物质文化遗产。兰溪小萝卜是兰溪餐饮的主打菜，又是兰溪旅游的特产，夏天可以作为外出旅游的小点心，带起来方便，吃起来称心。
萝卜可以干制。在我们兰溪，萝卜可以刨成片，腌制成萝卜片；可以切成萝卜块，晒成萝卜干，又将其用生姜、大蒜、辣椒腌制成萝卜干或叫萝卜丁；将萝卜刨成丝，晒干后，又将其用生姜、大蒜、辣椒腌制成萝卜丝。一年到头，可以时时赏用，以备不时之需。
排骨萝卜汤鲜香诱人。用排骨和着萝卜一起煮，味道极鲜。这是因为“萝卜耐炖、久则味出”的缘故。萝卜与咸肉、鲫鱼、火腿肉等等一起煮，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金华火腿兰溪出，有一次我用“白露山”火腿与萝卜一起煲汤，其鲜其美，一点儿也不与排骨煲汤逊色。
肉圆是兰溪人爱吃的食物。用番薯粉、切细的萝卜丁加上肉、酱油等调料，那大大的像狮子头的肉圆，是我小时候爱吃的美食，那鲜香筋道，让我产生对童年的向往。吃剩凉透的肉圆，切成片与大蒜、料酒同炒，蒜香浓郁，肉圆糯软，鲜香四溢。
农谚“冬吃萝卜夏吃姜，不用医生开药方”、“萝卜上市，医生无事”、“十月萝卜抵人参”，掂出了萝卜的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。怪不得萝卜是这样深得李时珍的赞美。苏东坡也留下了这样的诗句：“秋来霜露满东园，莱菔生儿芥有孙”。不过，萝卜与滋补品、中成药同吃，这是大忌。
变异的萝卜，有一个头两个尾巴，恰似一个裸露的男女，是大自然的造化，令人啧啧称奇。
萝卜有许多俗语，还用于描写人的个性。如“萝卜种”，专门奚落人家表面表现愚钝，却内存憨厚之意。“空心萝卜”，则指好看不好吃，指代败家子，不可救药。“花心萝卜”，讽喻恋爱中的男人，掂花惹草，刻薄，不专一。“一个萝卜一个坑”比喻一个人有一个位置，没有多余。也形容做事踏实。“青菜萝卜，各有所爱”，喻指眼光、择偶目标、选择物品的标准等等不一样!
萝卜的品质与青菜一样，都是草根的一种，都有着绿色的思想和清水般的品质，是大自然的馈赠，也是质朴人生的真实写照。爱吃常吃萝卜者，必定是个甘与淡泊，不谋私利的人，是个有着平常心、平和心的人。
2014.7.31日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