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篇小说《风起2》连载13

吕萍萍当天下午就出院了。

第二天，他们三个人按照几个月来的既定规矩开例会，讨论“江东汇”下一个阶段的选题。

对于这个网络平台的运作模式，三个人一开始就是思想统一、思路明确的，那就是做原创，不抄袭别人；做美食，不涉及时事政治。经过一段时间以后，磨合得差不多了，三个人讨论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分歧，后面两周的几个选题很快就通过了。

像每次选题会后一样，三个人一边喝着咖啡，天南地北地闲扯起来。

小晴呡了一口咖啡，慢腾腾地说，很快就是双十一了，咱们是不是该有点动作？

吕萍萍听了，立马兴奋起来，说道，这个乱七八糟的双十一呀，就是网络吵起来的。我看不跟这个风。咱们在美国那么会儿，谁会去凑这个热闹？

小晴反驳道，这双十一跟感恩节、圣诞节打折，不就是一个玩法呀。你在那边的时候，哪年不趁这个时机买点便宜货？

吕萍萍不好意思得点点头，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：“那完全不一样哦，那时实体店普遍打折。商家的促销活动，主要是日用品嘛。你看现在，啥都搭车上来了，好长时间一阵风似的，参与的人那么疯狂。都是网络惹的祸哦。国内的什么双十一，双十二，全是网络给哄起来的。”

小强说，这就是中国与美国不同的地方。不像美国人少，中国人那么多，啥都可以跟着起哄，哪里热闹哪里就风光。商人嘛，图的就是利益，招数当多着呢。网络提供了机会，商人们自然就是趁机捞一把。我看呀，咱们玩的就是网络，就像游泳一样，看谁能掌握规律，而不是看谁的水性好。

小晴笑道：“咱们也跟着去瞎转那些打折的帖子？咱们在转帖子的过程中寻找商机。至少呀，可以增加流量，增加人气。”

吕萍萍说：“这些流量嘛，都是临时过一下的，风头一过，连个人影儿也找不着了，未必是铁粉。咱们还是做原创吧，原创能稳住人。转别人的帖子没有意思。”

小晴叹道：“你是一朝被蛇咬，十年怕井绳。”她说的是前几天，吕萍萍转帖惹出麻烦的事儿。

吕萍萍反驳说：“转帖转帖，真没有意思。转别人的没有意思，好比是吃别人嚼过的馍，没有味道。转的越多，打赏都给了别人。弄不好还要被牵连。”他把梦中的现实的情景扯到一起，心中还有几分怨气。

小强却说：“凡事别一概而论，好的帖子，我还是要转的。”

丁小强点开微信，找到自己专注的一个微信公众号。这个公众号是江东省本地的一个作家自己打理的。这个作家的名字叫“草君”，以写清溪市城市变迁、逸闻趣事和点评江东菜来龙去脉而闻名，在江东小有名气。他除了在《江东日报》和《清溪晚报》副刊上零散发表一些随笔杂谈之外，文章也常在微信公众平台“新江东”和“城市记忆”发表。

这些文章标题很是一般，与微信里的标题党完全不同，全是写实的风格，甚至连排版也不讲究，只把文章铺满了，分几个小标题，加两个照片或是图标，形式上并不怎么吸引人。有时候干脆就是把作者自己在报纸和网站上的文章转帖过来了事。

这个草君的公众号虽然这么简陋，他的粉丝却有2万+，与江东省的一些传统作家相比，简直是个网络大咖了。

小强点开一篇文章来，对小晴说，这里有草君先生的一篇，是对双十一进行评点的。目前这样的文章不多，你们可以读读。

这文章的题目叫《无耻的商人，无耻的炒作》。

吕萍萍看罢，拍着大腿说：“太绝了，咱们平台再转发一次。”

小晴反唇相讥道：“你刚才还信誓旦旦说，要原创呀，转别人的帖子没有意思呀。”

丁小强笑了。

吕萍萍坚持地说：“英雄所见略同，转，一点要转。仅此一次，下不为例。”

小晴却说，你绿泡泡是个什么样的人呀，说变就变了，毫无定数。

商家捏造了多少个节日

“江东汇”比草君个人的公众号影响大多了。这文章由“江东汇”转发后，经过多少个朋友圈转发来转去，这文章便火了，江东汇也更火了。

《无耻的商人，无耻的炒作》一文，引来了不少围观的微友。跟帖点评的一个接着一个。眼下这个社会，只有是热闹的地方，就会有人结伙或不结伙去凑热闹。尤其是网络这个东西，典型的马太效应，跟帖的人越多就越火。

丁刚强收到李远转来的微信，说的是将要到来到的“双十一”的事儿，网络反响有点不一样。这也算是一种舆情，江东汇在引领这个舆论高点，不晓得下面还会生出什么事儿来。小强他们做直播，做得美食好端端的，议论什么双十一咯。

丁刚强以前听说过“草君”这个名字，读过一些他的文章，觉得也好清新实在。现在的这文章，题目叫《无耻的商人，无耻的炒作》，与作者先前的风格似乎完全不同。

文章是这样写的：

最近若干年，我深切地感觉到，进入21世纪以后，中国的商家变成了最无耻的群体。电商的出现，把这种无耻发挥到了极致。

别的且不说，单说商家捏造了多少个节日！过不了几天，就是所谓的双“11”“光棍节”。光棍节是什么？就是借了11月11日，这个四个数字排列巧合，其实是商家为了利益无耻地编排出的一个所谓节日，准确地说，这是一个购物节。且看网络铺天盖地而来的宣传，商家橱窗里夸张的广告，不就是盯着普罗大众口袋里那几个银子吗？说穿了，商家推出双“11”的根本目的，是大商家的年底清货，清库存的一种手段，一些全年不好销售的货，找个借口，卖个关子，低价甩卖。积压的商品，难免品质会出现严重的问题，而大多数消费者不知内情。

再说每年的“七夕”，商家早早就在开始炒作，称其为中国的情人节。中国自古没有什么情人节！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，被商人们贴上肮脏的标签，散发出来的就是浓浓的铜臭味。

还有那些在洋人那里，就是一个家人团聚的节日，经过我们国内商家的炒作，充满了无限的商业气息。无耻的商家，尤其是那些心怀鬼胎的所谓电商大咖，雇请网络推手，恨不得在神州大地挑起一个翻天覆地的抢钱浪潮。一些无良的媒体，就像婊子一样，不问良莠，唯利益是图，为广告为为发行为吸引眼球而动。网络媒体、自媒体更是推波助澜，恨不得掀起滔天大浪。洋节，伪洋节盛行，国人趋之若鹜，各类公众媒体自媒体疯狂炒作所致。

刚过的西洋万圣节，已经掀起了一个个狂浪，双“11”即将来临，宣传狂潮又劈头盖脸而来。再看这些年来崛起的圣诞节购物、派对狂潮，以及母亲节、父亲节、情人节等说不出名字的洋节的商业策划，无一不是无耻的商人们兴风作浪结果。

只要有噱头，商人们的脑袋就会转出花样来。无耻的商人，兴许还会把孔孟诞生的日子策划为圣诞节，把梁山一百单八汉排座次的日子策划为兄弟节、好汉节。

唯利是图，这是我们这个社会近一些年来堕落的根本原因。

这就是全民经商带来的社会效果。什么官和商、文化与经济，教授与小贩，早就被弄得没有了清晰的边界，呈现一片水乳交融大好局面。

什么法律法规、道德情操、价值体系，在无耻的商人的眼里，就是狗屎牛粪。它们在利益的的面前，显得何等的苍白。

难道这只是无耻的商人的罪责吗！

难道通过一场什么运动，通过学习几本小册子，或是贴几个大标签，就可以清除铜臭的污染而重塑社会精神！

商人们无耻的社会价值，通过几十年积淀，就建立在无耻商人的欲火之上，深入到了每一个人的骨髓。无论是官员或是走卒，无论是专家还是大亨，难得有些例外。

甚至我自己也在这个队伍之中，至少没有完全与之“划清界限”。

日前读了1979年“两报一刊”的元旦社论，雄文称，十年文革把中国社会经济拖到了崩溃的边沿。

多少个十年过去了，社会进步了，财富增加了，商人们无耻的社会价值，把如今的社会拖到了什么边沿呢？

只要是一个清醒的中国人，你是知道的。

因此，我们要从抵制双“11”开始，抵制无耻商家的无耻炒作，还一个明朗朗的清平社会。

作者张效雄，湖南湘阴人，湘潭大学七七级中文专业毕业，记者出身的作家，教授。湖南日报社（集团）高级编辑、原副总经理。代表作：畅销长篇小说《风起》、散文集《寻觅天籁》。